“我原以为自己可能都等不到过年了，没想到还能等到春暖花开！”日前，50多岁的张先生（化名）从老家赶到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（浙江省肿瘤医院）复诊，并开始第四周期的免疫治疗。一年多前，他查出食管癌和下咽癌，好不容易撑过了放化疗，不料去年10月又被确诊为晚期肺癌，已经无法手术，也无法再耐受化疗。
曾经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，能做的只是默默等待死亡。没想到，经过3个周期的免疫治疗，如今他的肺部肿瘤明显缩小了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晚期肺癌病人。首席记者 俞茜茜 通讯员 王屹峰
得了食管癌下咽癌后又查出晚期肺癌
经商的他无法做手术也无法化疗
张先生在杭州经商多年，原先身体底子不错，没生过什么大病。直到2018年初，他因为喉咙不舒服，咽不下东西，到医院就诊发现咽部有梗阻占位，进一步检查后，最终被确诊为下咽癌和食管癌。
一下子查出两种癌症，这对张先生来说犹如晴天霹雳。好在肿瘤还没有到晚期，医生根据他的病情，为他进行同步放化疗等治疗。
治疗的过程很艰辛，一系列难熬的副反应让张先生变得日渐虚弱。好不容易把病情控制住，他以为总算否极泰来，没想到去年上半年，他经常感觉到胸闷不适，于是再次到医院检查，结果发现胸腔和心包内有大量积液，肺部有多发肿瘤，已经发生淋巴结转移。经病理诊断为原发性肺癌，而且已经处于晚期。
那段时间，张先生几乎每天都在绝望中度过。晚期肺癌已经没有办法做手术，这对他来说，相当于被判了“死刑”。原本像他这样的情况，还可以化疗来延缓生命，但他之前因为食管癌和下咽癌，已经做了足疗程的化疗，他的身体已经无法耐受再次化疗的打击了。
“我才50多岁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，家人们都需要我！”去年10月，求生欲望强烈的张先生找到了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（浙江省肿瘤医院）胸部肿瘤内科主任范云教授。
范云教授仔细评估了张先生的病史资料和检查结果，虽然病情已经处于晚期，但是如果有机会进行免疫治疗，同样可以在不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延长生命。
晚期肺癌并不意味着等待死亡
激活自身免疫系统来对抗肿瘤
根据浙江省癌症中心发布的最新肿瘤登记地区癌症发病与死亡情况，肺癌排在男性恶性肿瘤发病率的第一位，女性发病率的第三位，而肺癌的死亡率无论男女都是第一位，可说是“头号杀手”。
在肺癌当中，有80%-85%的比例是非小细胞肺癌（NSCLC）。由于肺癌的早期症状不明显，很多人一旦发现就已经是晚期，往往失去了手术机会。
范云教授说，对晚期肺癌患者来说，常规的化疗、靶向治疗、支持治疗等手段多管齐下，五年生存率依然不到5%。
近年来，随着医学发展的日新月异，免疫治疗作为一种创新的治疗方式，在肿瘤治疗领域逐渐广泛开展。2018年9月，随着PD-1抑制剂在国内正式获批上市，这意味着国内肿瘤治疗迈入免疫治疗新时代。
什么是肺癌的免疫治疗？
免疫治疗，即利用机体的免疫系统来杀伤肿瘤细胞的治疗方法。与传统治疗方式不同，免疫肿瘤治疗并不是直接“攻击”肿瘤，而是通过激活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来对抗肿瘤。
正常情况下，肿瘤细胞释放肿瘤抗原，抗原呈递细胞信号并将其传递给免疫T细胞，免疫T细胞因此被活化，进而消灭肿瘤细胞。当肿瘤细胞表面的PD-L1蛋白与免疫T细胞表面的PD-1受体结合时，免疫T细胞失去活性，从而无法识别和抗击肿瘤。通过免疫治疗，阻断肿瘤细胞表面的PD-L1与免疫T细胞表面的PD-1结合，免疫T细胞被重新激活，识别并抗击肿瘤。
通俗来讲，人体的免疫系统就好比守卫健康的“士兵”，可以识别和杀伤肿瘤细胞，从而保护机体达到免疫平衡。但有时候肿瘤细胞非常“狡猾”，会通过伪装逃避免疫系统的识别，这样一来，“士兵”就无法识别并清除肿瘤细胞，肿瘤细胞就会持续在体内生长，从而使机体失去免疫平衡。可怕的癌症就是这样产生的。
免疫治疗就是通过重新激活免疫细胞的肿瘤识别功能和抗肿瘤反应，恢复其清除肿瘤的能力。
免疫治疗为他赢得重生希望
哪些肺癌患者可以从中获益？
“肿瘤免疫治疗是否适合我？”这是广大肺癌患者最关心的问题。确实，免疫治疗并非人人适用。如果检测出肿瘤组织有敏感基因突变，免疫治疗的效果就不理想，建议先考虑给予靶向治疗。
PD-L1是否表达也是目前预判药物疗效的重要指标，PD-L1检测阳性患者受益的概率更大，检测阴性的患者也有获益可能。
以肺癌为例，对于PD-L1表达大于等于50%的晚期非小细胞肺癌患者，PD-1抑制剂单药的有效率最高可达45%左右。另一个预测指标是突变负荷，高者疗效相对较好。因此，患者在治疗前，要先进行PD-L1表达及其他相关基因的检测。
检测后发现，张先生的PD-L1表达竟高达80%，这意味着，他对免疫治疗药物可能非常敏感。范云教授根据病情为他制订了后续的治疗方案，经过2个周期的免疫治疗后，张先生淋巴结转移灶有明显的缩小，但奇怪的是，肺部的肿瘤却并没有缩小，反而比原先还大了一点。
范云教授说，免疫治疗中，约7%的患者会出现“假性进展”，即在影像学评估上表现为肿瘤增大，但这并不是说是疗效不好，继续1-2个疗程的免疫治疗后，肿瘤有可能会明显缩小。果不其然，在第三周期的免疫治疗时，张先生的肺部影像检查显示，肿瘤明显缩小了。这让他信心大增，“原以为自己时日无多，只能等死了，现在我又看到了希望！”
免疫治疗一旦有效，可能会出现长期有效的超级幸存者。从目前的情况看，张先生的情况非常好，看上去神采奕奕，完全不像是一个肺癌患者。
早期使用免疫治疗，获益将更大
免疫治疗刚进入国内时，常常用于非小细胞肺癌的二线及三线治疗。从国际数据来看，通过免疫治疗，晚期肺癌患者的5年生存率能达到15.5%，是化疗年代的三倍，这是非常不容易的。
很多晚期肺癌患者将免疫治疗视为最后的“救命稻草”。然而近年来，国际上对于免疫治疗的一系列最新研究发现，肺癌患者如果在早期使用免疫治疗，同时联合化疗等辅助治疗，所带来的获益将更大。
最新的研究提示，晚期肺癌患者通过免疫治疗，五年生存率能够达到23.2%。而且免疫治疗有拖尾现象（一旦有效将持续很久），这就意味着患者可能达到长期生存，这在原来是不可想象的，很多晚期肺癌患者的命运将会得到改变。患者完全可以在不影响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延长生命，甚至长期生存。
2019年，我国对于免疫治疗在肺癌治疗领域，陆续新增了三个适应证，其中就包括从原本的“二线”提前到了“一线”。范云教授说，这也意味着，晚期肺癌并不意味着等待死亡。在不久的将来，晚期肺癌患者或许可以像高血压等慢病一样被管理起来。
当然，免疫治疗并非毫无毒性，大约5%-10%患者会出现严重免疫相关炎症反应。所以，在使用PD-1抑制剂治疗时，应接受有临床经验专科医生的指导和监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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